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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穿越了。

很不巧，穿成虐文女主的闺蜜。

女主不愿意喝药，男主就把我打到奄奄一息，以此要挟女主喝药。

女主闹脾气不吃饭，男主就把我打到奄奄一息，以此要挟女主吃饭。

我悟了。

这不是在虐女主，这踏马是在虐我啊。

1

富丽堂皇的宫殿内，女主夏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：「思淼，我们想办法逃吧。」

我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，「啊，这不好吧。」

昨天我刚穿过来，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不由分说按着打了十大板子。

我抱着凳子嚎得死去活来，男主则指着夏月面前的那碗饭质问：「你吃还是不吃？」

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：「你妈妈的吻，她不吃饭，你打我干嘛？！」

「我吃，我吃，你别打她了。」夏月抹了把泪，开始哭哭啼啼地吃饭。

等她那口饭咽下去，我身上这板子才算停。

板子是宫里的丫鬟打的，力道不算重，但那也是厚厚实实，硬硬邦邦的木板子。

昨日夜里夏月给我送来上好的药物，今天我才能勉强坐起来。

夏月咬咬牙：「我恨死南云舟了，这个破皇宫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。」

「嘶。」我吸了口气，艰难地挪动到椅子上，「要不……你再考虑考虑？」

这本书我是看过的，普通古早虐文，她逃他追，她插翅难飞。

就是年代久远，有些记不清细节了。

但总之，最后是 HE 了。

大概率，这次也是无效逃跑。

夏月握紧小拳头，坚定道：「不想了，就算逃跑失败，也不过皮肉之苦，总比这无边牢笼来得好。」

……我嘴角抽了抽。

你妈的，你说得轻松，你挨次打试试看。

但我还是忍住了，跟她讲道理：「但是目前我身子还有伤，行动不便，可能连皇宫墙都没翻过去就被抓住了。」

夏月点点头：「也是，那就等你伤好了再走。这几天刚好筹备一下，我去找江辰商量商量。」

江辰是女主的贴身暗卫，也是众多追求者之一。

送走夏月，我颤颤巍巍地挪到床上趴着，开始思考。

穿越大概是发生在医院确诊癌症晚期的时候，我倒在医生身上眼前一黑，不知道是晕过去，还是死过去了。

但可以肯定的是，我本就活不长了。

到这里来，可以算作我的第二次生命，一定是要好好珍惜的，绝对不能浪费在男女主的情爱纠葛之中。

逃，必须逃。

坚定目标后，我抱着硬邦邦的枕头，准备睡我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好觉。

2

半梦半醒中，我迷迷糊糊听见脚步声，睁开眼睛。

夜里没有灯，月亮照着薄薄的窗户纸，映出随风摇摆的树影。

我有点害怕地抱紧枕头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「砰」的一声，我的房门被踹开了。

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涌进来，也不管我衣着得不得体，一人拎着我一条胳膊就把我抬走了。

我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果然，两个侍卫直愣愣地冲到女主院里，动作熟练地把我按在长椅上，两个宫女抱着板子，已经站好了。

江辰正跪在地上，夏月站在他身旁，拧眉问道：「你想做什么？」

男主南云舟悠闲地坐在一旁，「既然你有半夜三更召见你的暗卫这个癖好，我也有喜欢半夜打人解解压的癖好。」

他优雅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，「打。」

下一秒，板子一下下重重落在我身上。

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，还是那句老话：「你打我干嘛？！你打他呀！！」

替女主挨板子就算了，怎么吃暗卫的醋也打我！？

南云舟优哉游哉地听着我的哭嚎，「他练武的，抗打。你就不一样了，细皮嫩肉的。今天这一打，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好。」

……

我颤颤巍巍地举起手，比出一个六。

「谁出事都是我挨打是吧？是不是玩不起？」

南云舟轻蔑笑笑，不再理我。

夜里静悄悄的，只有我的哭嚎，和一声声板子重重落下的声音。

「够了。」夏月上前一步，「我向你道歉，我错了。」

「一句道歉就轻轻带过？」南云舟悠然摇摇头，「这可不够。」

「你想怎么样？」

南云舟瞥了眼江辰：「让他滚。」

我一边挨打，一边回忆剧情。

我记得因为男主占有欲极强，江辰确实被赶出去了。

当着女主的面说是赶出去，但其实扭头就派人暗杀。

江辰死里逃生，但还是残了一条腿，大结局的时候以自宫的方式留在女主身边。

也是卑微到极致了。

「好，我让他滚。」夏月走到江辰身前，「你我主仆之谊已尽，你走吧。」

「主子。」江辰浑身一僵，还想再说什么。

夏月狠狠踢了他一脚，提高音量，声音带着哽咽：「我让你滚。」

江辰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最终还是低下头：「属下告辞，主子多多保重。」

说罢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南云舟嘴角这才勾了勾，上前轻抚女主的发丝，「这才乖。」

他又头也不回地吩咐了句：「送回去吧。」

3

我奄奄一息地抱着板子，被送回屋。

可能南云舟怕我被打死，他就无法要挟夏月，所以每次我挨完打，都有医女给我上药。

等医女离开，我环顾一圈四周，艰难地爬起来收拾东西。

本来还想等自己伤好了再跑路，但现在看来，我这伤是好不了了。

跑，现在就跑。

我背着我的小包袱，一步一拐地走到小院门口，打开门悄悄探出一个脑袋。

下一秒，我愣住了。

正对着门口，站着一排侍卫，六道视线齐齐落在我身上。

最边上举着灯笼的士兵，国字脸，三白眼，凶巴巴地质问：「想干什么？」

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，「我就出来看看，这么晚还加班啊，哈哈。」

六个侍卫绷着脸盯着我，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。

「军爷您辛苦了，我就不打扰了。」

我转过身，顺势把包袱抱进怀里，一步一步往屋内挪，顺便观察地形。

大门行不通，或许可以翻墙。

但今天刚挨完打，肯定是翻不动了。

明天一定。

4

次日，我趁着上药吃饭的工夫，打探到一些基础情况。

加上我在屋内翻出的一张逃跑路线图，大概确定了路线。

男女主今天似乎没有闹矛盾，一直安静着。

我战战兢兢等了一天，终于熬到天黑。

夜深人静，我忍着痛偷偷摸摸地翻过墙，手上拿着逃跑路线图，一瘸一拐地往前摸索。

可能因为只有女主是重点人物，所以我这边看守的人并不多，路上还算顺利，就是速度有些慢。

一路摸索到药房附近，我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，药房可能有人值班。

我不由放慢脚步，弯腰缩背，降低存在感。

刚弯下腰，随着一道风声吹过，一个人影从我背后跳出来。

那人一棒子挥过来，边朝我身上招呼边骂骂咧咧：「让我一个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给你的女人陪葬，想得美！我让你陪葬，让你陪葬。」

三甲医院？

我躲开他的攻击，「别打了，自己人！」

「谁跟你是自己人，不让我走我打死你。」那人继续追着我打。

我一边狼狈逃窜一边自证清白：「3.1415926，锄禾日当午，曲项向天歌，别打了，一会来人了我俩谁也走不了。」

那人终于停下动作，惊讶道：「你也是穿过来的？？」

「不然呢？」我瞪他一眼，拍拍衣服坐起身。

「老乡！！」男人激动地上前和我握手。

借着月色，我看清对面是个中年男人，还穿着御医的官服。

「你是御医？」我问。

「对啊，我昨天一醒就在这破地方了，晚上就传唤我了。好像什么鬼皇上和他后宫的女人吵架，把那女人掐晕过去了，让我救人，救不活就一起陪葬。」

「我折腾一晚上还没怎么睡觉，又被叫过去了。好像是女人想暗杀那皇上，反倒被皇上给刺了一刀。那皇上又让我救人，救不活就一起陪葬。」

我一惊，这狗男主真是一点不闲着。

一天打人比吃饭还勤快，什么毛病。

男人哭丧着脸，继续抱怨：「虽说伤得不重，但照这个形势，下次估计就是挖肝挖肾了，我迟早得陪葬，所以我连夜……」

我挥挥手：「不必再说了，叔，我懂你。咱们先赶路，路上再说。」

5

我和中年男人一边赶路，一边小声交流。

「我姓秦，别人都叫我秦医生，到这儿他们叫我秦太医，你呢小姑娘？」

秦医生，怎么有点耳熟。

我小心地跨过一截枯树枝，「我姓于，您叫我小于就行。」

「那你在这儿的身份是什么？」

我转过头给他一个沉痛的眼神，「女主闺蜜。」

然后大概给他讲了我这两天的遭遇，还给他普及了这本书的故事梗概。

秦太医连连叹息：「太惨了，咱俩太惨了。不行，此地不宜久留，咱们快走。」

话音刚落，我就看见刚还跟着我慢慢踱步的身影突然加速，一路绝尘而去。

剩下我一个人在后面捂着屁股懵逼：「秦太医，你不是说你七八十了，怎么现在看着四五十，你是不是不想背我才编瞎话的？你等等我啊。」

一路你追我赶不知走了多久，才顺利躲过巡逻的侍卫，费劲巴拉地翻出城墙。

可我们还不能停。

虽然我和太医都是小人物，但是人失踪了，封城找人是小说男主的基本套路。

天亮之前得离开这座城。

黑灯瞎火里，我追着秦太医的背影，一步三喘地往前赶。

我们寻摸了一处狗洞，从里面钻出来，又马不停蹄地朝着最近的小村庄走去。

正好好走着，秦太医原本矫健的身形突然踉跄一下，然后头朝下直直栽了过去。

完了，不会晕倒吧。

我可背不动啊。

我加快脚步，「秦太医，你没事吧？」

刚过去，就被什么东西绊住脚，直直摔下去。

身下接连传来两声闷哼。

「谁？」一道青年虚弱的声音响起，「谁他妈在我身上叠罗汉？」

我连忙爬起身，再把我身下的秦太医扶起来。

只见地上躺着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，脸色苍白，秀眉紧缩，嘴角溢出一抹鲜血。

秦太医和我对视一眼，默契地从他身旁的空地踩过去，「不好意思兄台，借过。」

长这么帅绝对是主角团的，还是不要招惹。

想起自己至今还没谈过恋爱，我叹了口气：「秦太医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你说我死之前能不能谈一个这样的？」

我一边问，一边跨过去，一只冰凉的手便抓住我的脚踝。

我顿了顿，低头看去。

月光下，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了我几秒，眼神开始有些涣散。

我咬咬牙：「秦太医。」

他头也不回：「谈不了，别问了。」

「不是，他好像要不行了。」

「不至于吧。」秦太医转身回来。

此时少年的眼睛已经完全阖上。

秦太医蹲下身，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，紧接着去给他把脉，半晌才道：「还活着，就是内伤有点重。本来就受伤了，再加上……」

他没再说下去，但是我懂了。

再加上我和他刚才一人一次泰山压顶，可能给孩子干废了。

秦太医从胸口掏出来一个包袱，里面全是精致华丽的小盒子。

他打开其中一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石盒，取出一枚白色药丸塞进少年嘴里。

见我盯着盒子上镶嵌的大颗宝石，他偏过头咳嗽两声，解释道：「还想带回去研究研究，为医学做贡献的，便宜他了。」

我拍了拍手里叮当响的包袱，表示赞同：「秦医生真有学术精神，我也带了些首饰打算回去研究研究。」

「不过。」我看向地上长睫微颤的少年，「他吃了这药，命就算保住了？」

「哪有那么神奇，应该就是普通的复元活血丹，具体成分我也没研究明白，能不能保住命也不好说。」

此刻天边已经隐隐泛白，远处人家屋顶已经冒出袅袅炊烟。

我看着秦太医身上尤为显眼的官服，迟疑道：「要不，秦太医你先把官服换了？」

「忙着赶路差点忘了，你等等我。」他说罢便溜进道路旁的树林中。

我低下头看了看，少年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脚踝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我蹲下身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，低声嘀咕：「对不起了帅哥，我自身难保，你抓再紧也没用。」

掰到食指，我突然顿住了。

他食指内侧有一枚淡红色月牙形胎记。

「怎么了，掰不开吗？让我来。」

还没等我开口，秦太医已经挽起袖口，狠狠一脚踩在少年胳膊。

少年吃痛，下意识放松力道。

秦太医见他还没彻底松开，抬起脚又来了一下。

我赶忙拦住：「别。」

「怎么了？」

我捏起少年的食指看了看，「这个，好像是书里的反派，白烨。」

按照书中的设定，白烨是先皇流落在外的亲生子，这皇位该是他来继承。

但南云舟趁着先皇病弱，以他无子嗣为由摄政，最后下药暗杀先皇，成功登基。

白烨背后有着一批先皇派保护，自身武艺高强，擅长用兵，和南云舟一直斗到大结局。

这段剧情，我记得大概是白烨是单枪匹马潜进皇宫去刺杀南云舟，失败后逃窜至此。

我想了想，「南云舟抓到白烨大概是几个月之后的事，咱们跟着他，至少能苟一个月。」

「啧啧啧。」秦太医连连摇头，「照你这么说，就这几天的时间，这狗皇帝先是揍你，然后又去揍他女朋友，最后还抽空揍了这小子。」

……你别说，你还真别说。

我叹了口气：「毕竟是小说里的世界，咱们不挨打，怎么体现男主唯我独尊的地位。」

我和秦太医仰头望天，各自为自己蝼蚁的命运感叹一番。

我打起精神：「那咱们，把他带上？」

秦太医点点头：「暂时先带上也行，至少他不死，狗皇帝就多了一个人可以打，再怎么说也替我们分担了点。」

6

秦太医背着大反派白烨，我们一行三人走向不远处的村落。

这个村落似乎没什么人，偶尔出来活动的也大多是老弱病幼。

我们塞了点银子，找了户人家借住。

这院子里，只有个盲眼的老奶奶住着，据说奶奶唯一的小孙子在宫里当侍卫，极少回家。

我和秦太医各自补了一觉，随便吃了点馒头，便无所事事地坐在昏迷的大反派床头闲聊。

我嗑着瓜子问秦太医：「你说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啊？」

「难说。」秦太医摇摇头，从我手里抓了把瓜子，「这古代又不能拍 CT 看看哪儿坏了，只能把脉。反正伤得不轻，起码得昏迷个三五天。」

秦太医话音刚落，身后的反派猛地坐起身，眉头微蹙，眼神迷茫，「你们是谁？我为何会在这儿？」

我愣了愣，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：「你晕倒在路边，我和秦叔刚好路过，就把你捡回来了。」

「哦——」白烨边说边快速爬起身，对着我俩抱拳行礼，「多谢二位救命之恩，日后必有重谢。」

然后，他步伐稳健地大步朝门口走去。

我看向秦太医，用眼神质问：「你不是说三五天才能醒过来？」

他看了一眼白烨坚挺的背影，朝着我摇摇头：「不知道啊，或许主角团都天赋异禀？」

就在我俩挤眉弄眼的工夫，门口传来「砰」的一声。

转过头，只看见白烨笔直地趴在地上。

我们愣住，就看他蠕动了半天，最后艰难地举起一条胳膊，「能不能，扶我一下？」

我和秦太医赶紧过去一人一条胳膊把他扶起来。

秦太医忍不住问：「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嘛去啊，伤还没好呢。」

「我去杀人。」白烨费力地被我们扶回床榻，随意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，「我昨天才刺杀他一次，他肯定想不到我今天回来个回马枪，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。」

我：……

这和给别人送菜有什么区别？

我打个游戏还知道回城补一下状态，这人倒好，妄想丝血炸掉对面水晶。

我沉默，开始努力回想剧情，顺便思考这种反派是如何活到大结局的。

我这边沉思，秦太医那边职业病已经犯了。

「杀什么杀，老实躺着。」秦太医手背在身后，像个查房的医生，在白烨床头一边来回踱步，一边骂骂咧咧，「最讨厌你们这种不配合的患者，自以为是，谨遵医嘱不知道吗？」

白烨突然被这么一凶，愣了愣，又马上反应过来，十分有气势地站起身，「你！」

我心头一紧。

完了，大反派要医闹了。

然而白烨的身形晃了晃，又无力地坐了下去，声音又虚弱起来：「你说得对。」

他也不和秦太医计较，自顾自地躺回去，「头太晕了，我先休养休养，改日再战。」

他刚躺下，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两声，他尴尬地低头，又突然举起胳膊：「我这胳膊上怎么这么大一个脚印？」

「不知道，应该是追杀你的人踩的，太狠了。」秦太医心虚开溜，「我去给你热粥。」

我赶忙跟上：「我也去。」

秦太医一出门，很是畅快地呼了口气，「这才是正常的医患关系嘛，心里舒服多了。」

热个粥的工夫，他絮絮叨叨给我抱怨。

什么女主嫌药苦，狗皇帝非让他加好多糖浆进去，都说了影响药效，就是死活不听。

结果女主不见好转，狗皇帝骂他医术不精。

又是什么女主肚子饿了，明明说了要禁食，狗皇帝不听，非要给女主喂粥。

结果女主狂吐不止，狗皇帝又要让他陪葬。

热完粥，秦太医又一脸肉痛地从怀里掏出几颗白色小药丸，叮嘱白烨怎么喝。

「明白了，多谢。」白烨乖乖听完，然后用颤抖的手举起汤匙，试图把粥送进嘴里。

我看着他发抖的手指，忍不住接过汤匙：「我喂你。」

白烨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我指尖片刻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。

他轻轻凑上来，嘴唇却刚好吻在我指间。

本就浑身不自在的他，脸色瞬间泛起红，一路蔓延到耳尖。

他的反应落在我眼里，显得有点青涩可爱。

我忍不住眯起眼睛轻笑，刚好和白烨无措的眼神撞上，他慌忙移开视线。

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。

安顿白烨歇息后，我和秦太医也各自回了房间。

古代没有电视可看，也没手机玩，大家只能睡觉。

7

我是被院内的说话声吵醒的。

院子里，秦太医正在教白烨打太极。

白烨跟着秦太医慢悠悠比划了几个手势，不甘心道：「这功法好没意思，我想练剑。」

「你身体虚弱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。」秦太医用胳膊撞了撞白烨，「继续，跟着我念，太极生两仪，两仪生四象。」

奶奶正眯着眼晒太阳，笑眯眯地听他们斗嘴。

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，睡眼惺忪地出去打招呼：「你们都起这么早啊。」

白烨像是找到救星：「你终于醒了，我们在等你吃饭。」

我有点不好意思：「我洗漱一下就来。」

仓促洗漱完，我们四人坐在桌前。

早饭也是普通的白面馒头和稀粥。

白烨丝毫不嫌弃，咬了一口白馒头，「还不知道恩人名字呢，等我以后……」

他顿了顿，「等我以后发达了，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。」

他大概是想说日后登基之时。

他并不知道，他永远也无法夺得皇位。

「不必了，叫我老秦，或许秦叔也可以。」

「叫我小于就行。」

我明知故问道：「你呢？」

「我啊。」他眨了眨眼睛，「我叫小虾米。」

不知是清晨的阳光，还是白烨明朗的笑容，晃得我有片刻的失神。

不愧是小说，连反派都帅到这个程度。

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小院外两个人交谈的声音落入我们耳中。

「今天怎么没去城里摆摊？」

「城门关了，好像是昨日宫里有刺客，还有几个犯人跑了，现下正兴师动众找人呢。」

「这几年真是不太平啊。」

「可不是，那位上任后，动不动就是封城戒严。可苦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咯，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。我看那位啊，迟早得……」

「哎哟，这话你也敢说，快别说了。」

我们三人竖着耳朵听完，动作僵硬地顿在原地。

事实证明，我们连夜偷跑出城是正确的。

差点就被那狗皇帝抓回去了。

我心有余悸地看一眼秦太医，朝他使眼色。

「别吃饭了，快回去商量商量逃跑的事儿。」

正在想理由，白烨已经站起身，「我吃饱了，回去休息了。秦叔，你那小药丸挺有用的，还有吗？多给我点备用。」

秦太医撇了撇嘴，抠抠搜搜地掏出几粒：「你当我是百宝箱？就最后这点了。」

白烨笑着转过身：「放心，日后百倍还你。」

我和秦太医也赶忙站起身，收拾好碗筷，挤进屋里商议逃跑计划。

最后，我们决定今晚夜深人静时出发，去南方的玉水城。

一来，那里是反派的据点，南云舟势力最薄弱之地。

二来，则是我的私心。那里是暗卫江辰会出现的地方。

江辰被人追杀，重伤逃进玉水城。

最终体力不支，昏倒在一处密林中。

等他被人发现救起时，一条腿已经药石无医。

他是我读过那本书后，印象最深刻的角色。

他的痴情，他的遗憾，都让我意难平。

所以，有可能的话，我想最起码早点发现他，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也是好的。

8

确定好计划后，我们收拾好东西，等待着夜幕降临。

然而，夜色才刚刚落下，便有「咚咚咚」的砸门声响起，门外叫道：「奶奶，你睡了吗？」

秦太医弯着腰扒着窗户张望，我则偷偷摸摸将门打开一条小缝。

盲眼奶奶拄着拐杖，摸索着将门打开：「小顺子，你怎么提前回来了。」

「今夜有搜捕任务，刚好出城，我就来看您一眼，顺便给您带点吃食。」

隔着门缝，我看见那人身上穿着熟悉，国字脸，三白眼。

居然是那日看守在我屋外的凶巴巴侍卫！

奶奶接了食盒，眼巴巴地问：「小顺子，明日还回来吗？」

那侍卫突然抹了把泪，声音带些哽咽：「估计回不来了，我看守的犯人跑了，挨了好多板子，小命都差点没了，差点以为以后就见不到奶奶了。」

我深吸了口气，慢慢将门关上，心情有些低落。

满脑子都是：「我不杀伯仁，伯仁却因我而死。」

秦太医没有发现我的变化，凑过来低声道：「咱们现在就走吧，晚上怕是来不及。」

我点了点头，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，然后打开后窗翻出去。

刚落地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：「你们干嘛？」

我和秦太医对视一眼，看着站在身前的白烨：「今天夜色不错，出来走走。」

我和秦太医后来商量过，想来想去都觉得白烨性格过于莽撞，很有可能连累我们。

所以我们还是打算单独行动。

他挑挑眉：「出来走走还带着包袱？」

「贵重物品，怕丢。」我尴尬笑笑，突然反应过来，「那你呢？你在这干嘛？」

他顿了顿，「我……也出来走走。」

「那刚好一起散步，呵呵呵。」

我们三人心怀鬼胎地走在夜里。

不一会儿，安静的村庄突然喧闹起来，官兵砸门声和吆喝声响起。

「听说慢跑更有益健康。」秦太医率先跑起来。

我们两人立刻跟上：「我也是这么听说的。」

随着身后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近，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狂奔。

我一个大学体测八百米都费劲的人，愣是被他们两个连拖带拽跑了五六公里。

最后我终于受不了了，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喘气，「我不行了，你们走吧，我跑不动了，让狗皇帝打死我吧。」

秦太医一个缺乏锻炼的中年医生也受不住了，跟我一起瘫坐在地上，冲白烨摆摆手：「你先走吧。」

白烨站住，胸口微微起伏，目光如炬，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？」

我们两人索性也不隐瞒了。

「我是太医总领。」

「我是夏月的闺蜜。」

「？」白烨一脸问号，「那你们跑什么？」

「不跑不行。」秦太医大口喘着气，「落狗皇帝手里，不是挨打就是陪葬，受不住。」

话题就中断在这里，白烨一直等我俩缓过劲，才和我们一起重新出发。

9

月亮高悬在天边，我们三人并肩走在乡间小道。

秦太医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狗皇帝，白烨很认真地在听，偶尔还附和他骂两句。

但总归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，想必还是不信任我们，可能觉得我们是南云舟派来的奸细。

毕竟，我们和南云舟的关系不清不楚。

但我们也无所谓他信不信，反正总归是要分道扬镳的。

直到后半夜，连话痨秦太医都无话可说了，安静下来，周边只剩下蝉鸣声。

「你怎么了？」白烨突然偏过头看向我。

「嗯？」我不明所以。

「平时话也这么少吗？」

「平时话挺多的啊。」秦太医插嘴，「是不是累着了？」

「没有。」我摇头。

想了想，还是和他们分享了小侍卫的事儿。

「奶奶那么好，收留我们住，患有眼疾还摸索着给我们做饭。我却差点害得她唯一的亲人丢掉性命。」

「嗐，那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？」秦太医也有些讪讪，想必他也心虚。

不知我们三人的逃跑，会连累多少无辜之人。

小说男主对女主温柔深情，得无数读者吹捧。

可若是以旁观者的角度，却多是无妄之灾。

「此事怪不得你。」白烨垂眸，「错的是以一己私欲困住你们的人，错的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，你无需自责。」

我愣了愣，看向白烨。

他一个争夺皇位的人，竟然能有这个觉悟。

想起他在书中的人设，倒也不奇怪。

白烨是先皇微服私访时，爱上一位民间女子，在女子怀胎九月之时，先皇遭到暗杀，女子难产而死。

先皇四处躲避，为安全起见，将孩子交付于农户之家。

那家人并不知这是龙子，收了钱转头就把才几个月大的白烨卖了。

等先皇安全回到皇宫，再次派人去寻找白烨时，他已经不知所终。

小小年纪的白烨在市井间长大，当过乞丐，种过地，当过木工，做过小商贩。

最后，他去军营，成了少年将军。

凭着食指间的胎记，被先皇派认出身份。

此时，先皇已被南云舟暗杀，皇宫之中没有硝烟的战争落下帷幕。

南云舟和白烨的对决，正式开始。

白烨这般出生，能体谅百姓疾苦，也是自然。

只可惜，这本书的主角并不是他。

10

徒步走了整整一夜，我们找到一处客栈歇脚，次日挑好马匹，我俩便不告而别。

反正他也不相信我们，我们也嫌他累赘。

刚勉勉强强地骑着马走出去不远，就看到不远处的白烨策马的背影。

听到动静，他很自然地回头看了眼。

……

空气再一次凝结。

我想了想，迟疑着朝他挥了挥手：「拜拜？」

他轻笑着点了点头，转过身。

很快，就看不见他的人影了。

11

两个小时后。

我看向身下悠然散步的马驹：「我怎么感觉这还没我们走路快呢，秦太医你会让它加速吗？」

秦太医思索片刻，「要不你踢它一脚试试？」

我试着踢了踢：「这样？」

「用点力气，算了，我来。」他说罢，狠狠一脚踢向马屁股。

下一秒，马儿似乎是受惊了，嘶鸣一声，带着我狂奔起来。

我紧紧抱住身下的马尖叫：「救命！」

似乎是被我刺激到，马儿跑得更疯狂了。

秦太医在身后手足无措，他试着踢了一脚身下的马，见没动静又用力踢了一脚。

然后，我就看见秦太医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。

我咽了咽口水，感觉指望不上他了。

马儿一路狂奔，耳边是猎猎风声，我闭着眼睛死死扒拉在它身上，希望它早点平静下来。

「小鱼？」
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听见熟悉的声音，赶忙抬起头回应：「小虾米！救命！」

白烨正靠在树上歇息，看到我的惨状，提剑便翻身上马。

很快，他便策马出现在我身边：「把手给我。」

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，他抓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拽下马，搂进怀里。

等我回过神，我已经抱着他的腰，脸深深埋在他胸口了。

白烨穿着一身玄色长袍，脊背挺得笔直，被我紧紧抱住的腰身格外僵硬。

腰细就算了，还精实有力。

马儿慢慢减速，我闻着白烨身上淡淡的香味，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腰。

他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，我佯装不知。

手感和我想的一样带感。

怪不得楚王爱细腰。

我于思淼从今天起，也爱细腰！

「小于，我来救你了！」

身后传来秦太医的声音。

我扒着白烨的肩膀，冒出一个脑袋看去。

「小于！」秦太医一手抓着缰绳，另一只手高举着晃来晃去，那撇胡子随风飘扬。

「别鬼叫了。」白烨喊道。

他这么一偏过头，我才看见他脸有多红。

「秦叔，我在这儿。」我挥手。

这时，秦太医已经到我们身边了。

他愣愣地看了一眼抱着白烨细腰的我，又看了一眼浑身僵硬，脸色通红的白烨，给我一个「不愧是你」的眼神。

「嘿嘿。」我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脸。

有便宜不占王八蛋。

秦太医抱拳：「多谢少侠救命之恩。」

白烨看了一眼秦太医，又低头看我。

我还傻愣愣的，像个没事儿人一般，抱着他的腰，和他对视。

「可以了。」他说。

「嗯？」

他又看向腰间：「可以放开了。」

「哦哦，对。」我这才放开他，跳下马，「多谢少侠救命之恩。」

「不必，你们也曾救过我性命。」他微微点头。

似是想离开，但看着我们又迟疑了。

这会儿的我灰头土脸，头发被风吹得炸起，身上和头发里挂着树叶，还夹杂着一些小树叶。

秦太医的裤子被撕出一个大口子，露出膝盖，脸上身上全是大片的泥土。

我们两人站在那里可怜巴巴，活像两个小乞丐。

「你们不会骑马？」

我俩整齐摇头。

白烨深深吐了一口气：「走吧。」

12

赶路三人组重新成立。

由于秦太医马术不精，白烨和我共乘一马。

就这么停停走走，约摸七八天后，我们才正式到达玉水城。

进城后，我们和白烨非常默契地辞别。

我和秦太医决定享受一回，出手阔绰地租下边郊一处别致的小院。

青砖黛瓦，小桥流水，树影婆娑。

我和秦太医日子过得逍遥，隐隐有种跑到古代来度假的感觉。

小院外几里地，便是片密林。

我时不时地就来林子里散散步。

这天晚饭后，我又准备出去散步。

「饭后走一走，活到九十九。」秦太医跟上来，还塞给我一个苹果，「一日一苹果，医生远离我。」

我：……

秦太医丝毫不在意我的无语，手背在身后，一脸感伤地看向月亮，「你说，咱们还能回去吗？」

我咬了口苹果，「咱们怎么来的都不知道，怎么回去？」

「还是得尝试尝试嘛，你穿过来之前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？」

我想了想，「确诊癌症晚期，晕过去了。」

秦太医顿住，「你全名叫什么？」

我耸耸肩，「于思淼啊。」

「……」秦太医深深看了我一眼，「你记得给你看片子的医生叫什么吗？」

我噎住：「好像……姓秦。」

秦太医咆哮：「谁他妈跟你说是癌症晚期了，我说的是初期，初期！」

我傻眼了。

「话都没说完你就晕过去了，晕就算了，害得我朝后一仰，脑袋着地。我家祖传的玲珑玉，就这么碎了！」

「呵呵呵。」我连忙赔笑，「不就是块玉吗，明天我上街给你买一个，等咱们回去了，那个照样算祖传。」

秦太医吹胡子瞪眼地转过去，独自一人走得飞快，把我甩在身后。

我正要跟过去，就见秦太医身姿踉跄一下，头朝下直直栽了过去，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哼。

这场景，有些熟悉。

这次我小心地避开障碍走过去，就见秦太医爬起来的位置，又躺着一位少年。

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江辰。

一身黑衣，手中紧紧抓着长剑，眉头紧锁。

低头看了半晌，我幽幽出声：「秦太医，你是真会摔啊。」

每次摔倒，必命中一个主角团成员。

13

在我的坚持下，我们把江辰带回小院，由秦太医为他处理伤口。

折腾到半夜，我们才睡下。

本想着第二天睡到晌午，结果一大清早就有人哐哐敲门：「秦太医，小鱼。」

我和秦太医一人顶着一个黑眼圈，耷拉着脸去开门。

白烨站在门口，身旁放着个大箱子，「你俩昨天做贼去了？」

秦太医不耐烦道：「不是说分道扬镳吗？干嘛？」

「哦。」白烨耸耸肩，「说好的百倍奉还，秦叔不想要就算了。来人，抬回去。」

「哎，这是虾米兄送给我的？这多不好意思。」

秦太医一边说，一边抱住箱子往自己身前拉，原本无神的眼睛里都亮起光。

「哼。」白烨白他一眼，「还不请小爷进去坐坐？」

「进进进，虾米兄请进。」

我打了个哈欠，「那你们聊，我先回去睡觉。」

14

心满意足地睡到晌午，慢悠悠地洗漱打扮好，我才起身去堂屋。

堂屋里摆着好几个大箱子，有金银珠宝，还有一大箱药盒，还有一箱医书。

秦太医正爱不释手地抱着个珠宝，还不时用袖子擦一擦。

我望了望后院里练剑的身影：「他怎么没走？」

秦太医被突然出声的我吓了一跳，马上放下珠宝，做好表情管理，严肃道：「你过来，我有正事和你说。」

……

两分钟后。

我张大嘴巴：「什么？他要来提亲？！」

秦太医点点头：「他说要对你负责。」

「负责？」我懵了，「什么都没干，他负什么责？」

「谁知道。」秦太医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，「这是古代，思想都很封建的，可不比现代。」

我眉心跳了跳，「我去找他。」

一路上，我都在回想剧情。

白烨作为书中的终极反派，只要出现，基本都是和南云舟打得难舍难分。

唯一和白烨有纠葛的女人，大概就是女主。

其中包括，顺手帮助女主逃跑，和故意掳走女主的剧情。

不过他对女主并没有表白之类，也有可能是单纯为了和南云舟作对。

但退一万步来说，他的感情线也不是我这个不知名女配啊。

他跑我这提什么亲？

15

怒气冲冲地来到别院。

白烨似是料到我会来质问，收起长剑立在身侧，「秦叔和你说了？」

他此刻穿着一袭白衣，发丝随夏日的风轻轻摆动，一副眉清目秀翩翩公子的模样。

我痴痴看着，怒气都消散了大半。

但话说回来，虽然我死之前想谈一个这样的，那也不是嫁人啊。

何况古代男人三妻四妾，更别说白烨的结局是葬身火海了。

我马上找回立场：「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，你对我负什么责？」

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，我不该对你负责吗？」

「？」

我认真思考了一下，难道我有失忆症，还是哪天月黑风高我被人下了药？

不可能啊。

我一个四五号女配，这种事儿也不该轮到我啊。

莫非，原主和反派，发生过什么？

我冷静下来，「那你说说，我和你之间都发生过什么？」

「你亲手喂我吃饭。」

「你是病人。」

「你和我搂搂抱抱。」

「那是危急时分。」

「那你和我共乘一马的时候呢？也是危急时分？」

我愣住。

因为白烨的腰手感实在好，一路上我没少对他上下其手。

但我发誓，绝对只是搂搂腰的程度！

见我噎住，白烨继续说：「我来提亲，这是礼数。等日后成亲了，你就可以……」

他顿住，没有继续说。

我看他这样又起了兴致：「可以怎么样。」

他偏过头，用一种良家妇男被迫卖身的神情说：「你就可以……随便摸了。」

随便摸？

我忍不住打量一眼他的身形，并且开始好奇一个问题：古代练剑的男子，会有腹肌吗？

我这么一打量，白烨的脸更红了。

我也没心思打趣他了：「我不嫁，你休想。」

没等他回话，我就脚底抹油跑了。

本以为拒绝后，这事儿就该结束了。

没想到，白烨居然会贿赂秦太医，直接大摇大摆地住了进来。

美其名曰：近水楼台先得月。

我也懒得理他，等他和南云舟交手后，遇见女主，应该就不会再烦我了。

16

江辰醒来，已经是三天后了。

我正在后院里写话本子。

我生前是个写女频小说的，在这里也想重操旧业。只可惜这个时代女性受教育的不多，女频不是很有市场。

于是我开始写男频爽文：「重生归来，我是第一战神。」

白烨则故意凑到我面前，舞剑。

他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袍，长剑不停挥过头顶的梧桐树，营造出落叶飘飘的美景。

还时不时给我一个「女人，这都拿不下你？」的眼神。

这几天，他要么邀请我对月饮酒，要么拿着本书在我屋前念酸诗，总之花样层出不穷。

我隐约怀疑，他在勾引我？

看着满桌子的树叶，我终于忍不住爆发：「你有完没完？」

刚吼完，秦太医打开窗户冒出一个脑袋：「小于，那个人醒了。」

「醒了？」

17

江辰虚弱地倚在榻上，眼里满是惊讶，「于姑娘，你怎么在这里？」

说罢，他不停向我身后张望，却只看见我身后的白烨。

我无奈，「别看了，夏月不在这里。」

「那姑娘为何在这里？」

我耸耸肩，「我逃出来了。」

「你竟然不顾小姐的安危留她一个人在皇宫？」江辰不可置信道。

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。

毕竟我是穿越而来的，对女主夏月并没有姐妹情深的感觉。

而且我知道剧情，在我看来，男女主就是小两口闹别扭，我去掺和算什么事儿。

倒是身后的白烨开口了：「小鱼又不是你们家小姐的丫鬟，没有职责保护她。更何况人生苦短，小鱼为什么要绕着你们家小姐的爱恨情仇转，她没有自己的人生吗？」

江辰抿了抿嘴，低下头：「抱歉于姑娘，我一时心急，是在下唐突了。」

「无妨。」我摆摆手不计较。

「你这腿，也就只有我能给你救回来了，这段时间都必须卧床休息。」秦太医边说，边开始掏他的小药丸。

自从白烨贿赂之后，他用药也明显大方许多。

有事没事就研究这些古方的成分，时不时还摇头叹息，说要是有专业仪器该多好。

「大夫，请问我何时能走动？小姐孤身一人在皇宫，我得回去救她。」

这话一说出口，我和白烨相视一眼，齐齐后退一步，空出战场。

果然下一秒，秦太医就炸了。

他习惯性地背着手来回踱步，嘴里骂骂咧咧。

江辰惨白着脸，眼神和白烨第一次挨骂一样无辜又迷茫。

大概是我对江辰有角色滤镜，总觉得他可怜。

所以我上前一步，准备帮他解围。

刚迈开步子，白烨就扼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回来，低声问：「秦太医正在气头上，你去干什么？」

我也侧过脑袋低声回答：「我帮他解解围啊。」

白烨瞪大眼睛：「凭什么？」

我：「？」

「当时我挨骂你都没帮我解围，现在怎么这么好心了？」

我：「……可能因为他比较可怜？」

「我不可怜？不许去。」

我拍掉他的手：「我就去。」

「你俩拉拉扯扯干什么呢？」秦太医冷着脸问。

「没什么，秦叔，您继续教育。我和小鱼去热饭。」白烨拽着我出去热饭。

等我和白烨斗完嘴，端着粥回来，秦太医已经教育完了。

「行了，喝点粥吧，这几天都老实卧床休息。」

我赶忙把粥递过去，江辰低声道谢接过。

他饿了三天，又失血过多，手抖得比当初的白烨还厉害，我忍不住看过去，皱起眉头。

我奶奶病重的时候也是这般，枯瘦的手颤抖着，每次看到这幅画面心里都难受。

「要不……」我这边刚出声，白烨先我一步跨出去，「江辰兄，我来喂你喝。」

……

我万分无语地看着白烨手脚生疏地把还烫着的粥塞进江辰嘴里，顿时觉得江辰更可怜了。

18

一眨眼，两个月过去了。

白烨一直住在我们别院里，照顾江辰的任务就全落在他身上了。

而且，因为我对江辰格外包容，他对我的口味，似乎有了新的猜测。

他开始走病弱美人的路线，非常敏锐地抓住我圣母心这个致命缺陷，开始装可怜。

时常带着些显眼的伤，面如白纸地凑到我面前：「小鱼，我受伤了，好疼。」

每当我细心地给他上药包扎，他就静静盯着我的脸，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。

「看什么？」我瞥他一眼，又若有所思地低头，凑近他的脸。

他瞪大眼睛，呼吸很明显地急促起来，声音带着紧张：「你要干什么？」

我皱皱眉，用指尖划过他的脸，疑惑道：「你是不是擦粉了？」

「没有。」他别过脸躲开我的视线，转移话题，「包扎好了吗？」

江辰恰好过来，看我们这样，连忙转过头咳嗽几声。

我快速地给白烨扎了个蝴蝶结，「好了。」

白烨站起身，朝江辰说了句：「人很安全，这几天应该就到了。」

「多谢，救命之恩，在下无以为报。」江辰单膝下跪，冲着白烨抱拳行礼。

我被搞得摸不着头脑，「什么人？」

白烨微微一笑，「你的小姐妹。」

我震惊：「你把她接过来了？」

这两人什么时候搭上线的？

「不是，只是她想逃出来，恰好被我宫里的眼线看到，顺手助她一臂之力，刚好也让你们二人安心。」

他笑着问我：「小鱼，开心吗？」

我僵硬地摆出笑脸：「开心。」

我可太开心了。

女主来了，那男主岂不是紧随其后？

男主都要来了，那我离挨打还远吗？

我下意识摸了摸屁股，已经觉得屁股在疼了。

19

剧情似乎已经改变了。

按理说女主不会来玉水城，男主和反派的战场，也根本不是玉水城。

我随便找个理由支开白烨和江辰，马不停蹄地去找秦太医商量对策。

秦太医摸了摸胡子，「要不要咱们连夜逃跑？」

「可是这院子的租金，咱们已经付了半年啊。还有白烨那小子送我的那几个大箱子，赶路也不好带走。」秦太医脸上愁云惨淡。

我翻了个白眼，「钱财重要还是命重要？」

「一直逃也不行，咱们得找回去的办法。」他想了想，「我这几日打听了一下，玉水城也有一块玲珑玉。」

「你是说，咱们穿到这儿，可能是那个玲珑玉的缘故？」

「我觉得很有可能。但是——」他话锋一转，「那块玲珑玉在南云舟的身上，据说拿着那块玲珑玉，可以号令千军。」

我傻了，「你想从男主手里抢玲珑玉？」

「抢肯定是不行，但是如果咱们采用迂回战术呢？比如从女主那里入手？」

我顿悟：「让女主把玲珑玉骗过来？」

「也不算骗，就是借咱们用用。他大不了换块玉号令千军嘛。」

我们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个下午，也没商量出什么有效方案。

最终决定，等女主来了再看情况行事。

如今得知自己并不是癌症晚期，我又想回去了。

如果挨几顿板子，就能回去的话，也不算亏。

20

日子一天天地过。

我并没有刻意去问女主什么时候会来，但从江辰日渐期待的眼神里看，应该就是这几日了。

白烨也忙起来，日日早出晚归。

但几乎每两天都会带着伤到我房间报到，可怜巴巴地求我给他包扎。

有时候下手有些重了些，他就眨巴着眼睛委屈道：「疼。」

我：……

还记得不久前，秦医生在他清醒的状态下给他缝补伤口，他面色惨白，却是一声没吭。

但我也没有戳破，毕竟血淋淋的伤口是真实的。

21

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。

原本日日都会回到小院里睡觉的白烨，一连七八天都没有出现过了。

夜色渐沉，我盯着白烨紧闭的房门，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萦绕心头。

我不知道这种情绪是担心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。

自从白烨称自己要来提亲后，他似乎就变了。

最初我只当是古代人的封建思想，不理他就好了。

可是如今半年有余，我竟也慢慢习惯他的存在。

我叹了口气。

罢了。

本就是小说中的世界，何必当真。

我灭掉石桌上摇曳的烛火，转身回房间睡觉。

正翻来覆去睡不着，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。

几乎是瞬间，我隔壁江辰的屋门就开了，紧接着一道人影从窗前掠过。

我猜测可能是女主来了。

急匆匆穿好衣服，正准备出去看看，后窗却骤然开了。

紧接着，一道黑影翻身进了我的房间。

我吓了一跳，「谁？」

那道黑影高大笔挺，摇摇晃晃着向我靠近，然后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回应道：「我。」

「白烨？」我赶忙扶住他，「你怎么从窗户进来了？」

白烨就顺势倒在我怀里，「不知道，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。」

我满脑子都是鼻腔里的血腥味，「受伤了？」

「嗯。」他蹭了蹭我的肩，声音很轻，又很委屈，「疼。」

我带着他坐在床上，「我去找秦太医。」

手腕被拽住，白烨轻轻一带，就把我圈进怀里，「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。」

我整个人都僵硬着，思绪乱七八糟绕成一团。

夜色很深，屋内没有烛火。

白烨靠在我肩上，温热的呼吸打在脖颈间，像一抹烛火，将我整个人都燃得发烫。

「小鱼。」他低声叫，声音很轻，也很温柔，「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叫白烨？」

22

绿树成荫的后院里，夏月欢呼雀跃地向我奔跑而来：「思淼，我们终于逃出来了！」

江辰换回暗卫的一身黑衣，站在夏月身后，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。

这好像我见到江辰以来，第一次见他笑。

一道身影挡住我的视线，白烨冷笑着问：「好看吗？」

我默默移开视线，看着夏月轻笑，「你能逃出来就好。」

白烨那日夜里问出那一句后，我始终没有想到该怎么回复。

白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的真实姓名，我们也从未过问。

在我吞吞吐吐时，白烨已经晕过去了。

等他醒来，也没有再提过那一晚的事情。

我们默契地当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「你是跑出来了，可是京城可乱套了。」白烨在一旁坐下，慢悠悠喝了口茶。

夏月神情一怔，「南云舟……现在怎么样了。」

「他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，杀了很多人。又从昨日起称身体抱恙，这几日不再上朝了。」

夏月眉头紧锁，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，喃喃道：「云舟，他病了吗……」

我默默腹诽，男主哪有那么容易生病。

更大的可能是，他已经出京，朝着玉水城来了。

白烨饶有兴味地问道：「你既然还在乎他的安危，又何必大费周章逃跑？」

夏月咬咬唇，「他后宫舍弃不下的嫔妃众多，又何苦困我在那皇宫中日日煎熬。我娘说过，这夫妻之间，本就该一生一世一双人。」

「他刚登基，自然需要收买人心，这后宫的嫔妃，自然也是其中一种手段。」白烨试图点醒她。

「与我无关。」夏月脸色冷下来，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，「我先回去休息了，各位慢聊。」

我看着夏月单薄的背影，回想剧情。

夏月的母亲似乎是个穿书者，给她灌输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个观点。

可夏月爱上的，是野心勃勃的南云舟。

南云舟要皇权，也要她。

夏月接受不了和众多女人分享南云舟，又狠不下心彻底和南云舟一刀两断。

于是乎，这两人的虐恋便开始了。

最终大结局，也是白烨死去后，南云舟彻底稳固皇位，遣散众多嫔妃，两人终于完美结局。

「小鱼。」白烨挑挑眉，「若我以后三妻四妾，你也会如她这般生气吗？」

我轻笑，「不会。」

白烨不会夺得皇位。

我也不会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古代人。

白烨盯着我的眼睛半晌，轻轻摇头：「那真是可惜。」

23

猜测到男主马上要来，我和秦太医开始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，时刻准备跑路。

我们先是把大部分金银财宝换成银票，然后又租下一个不起眼的小院，定好逃跑路线。

白烨也开始不见人影，大概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暗算男主了。

有夏月在，南云舟起码明面上不会杀我，但秦太医就不一定了。

所以秦太医早早搬到那座不起眼的小院去了。

最后一次去看秦太医的时候，他拉住我的袖子，凑过来低声说：「今天早上我搬东西的时候，看到夏月在整理首饰盒，有块玉我看着很眼熟。」

我愣了愣，「你是说，玲珑玉？」

我记得，南云舟是有交给夏月一件很贵重的物品，以此来证明夏月在他心上的位置有多重要。

秦太医点头：「有可能，这几天你回去套套话。」

我点头答应。

24

明知道这里已经布满天罗地网，南云舟还是如期来了。

是一个平常的夜。

夏月正坐在我房间，看我写话本子。

我踌躇着开口：「夏月，南云舟有没有送过你什么很贵重的礼物？」

她下意识捂住胸口，眼神里几分紧张，「怎么了？」

我摇摇：「没事，我问问。」

看她这副警惕的模样，借给我们的可能性不大，问也白问。

夏月适时移开话题：「思淼，你话本子里的战神，最后到底跟哪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呀？」

我耸耸肩：「都在一起了呀。」

「啊？为什么？」夏月瞪大眼睛。

「因为这是给男人看的话本子，根据男人的口味来写的。哪个男的不喜欢一堆美女围着自己转，任自己挑选呢。」

「我就不喜欢。」窗外突然传来白烨的声音，「你俩躲到床底下，一会儿别被误伤了。」

我和夏月对视一眼，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
南云舟来了。

没多久，院子外传来一阵激烈的跑步声，紧接着便是一位男子的哀嚎。

这声哀嚎像是战鼓，彻底打破了平静的夜。

刀剑相撞的声音，血肉被刺破的声音，利箭划空的声音，喊打喊杀声，惨叫声，不绝于耳。

作为一个被法治社会保护得很好的人，我只敢缩在床底下瑟瑟发抖。

不知多久，院外终于平静了。

很快，有人进了院子。

「砰」的一声，屋门被撞开。

我看见那双用金丝线绣着龙纹的鞋履，心下一沉。

明明玉水城是白烨的据点，可男主还是赢了。

「月月，你为何总是想离开我？」南云舟一步一步向床榻走来，看见床下瑟瑟发抖的身影，轻笑两声，「害怕吗？我有没有说过，不论天涯海角，我都会找到你？」

话音刚落，他伸出手，一把将我拽了出来。

「你？」他眉头一皱，直接扼住我的喉咙，厉声逼问，「你把月月藏到哪里去了？」

此时此刻，我都有点想跟这个狗男主同归于尽。

她自己藏进柜子里的，关我屁事！！

你自己找错地方装 X 失败，关我屁事！

你掐我干嘛！！

有完没完了！！

夏月很快便踢开柜门，「你放开思淼，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。」

南云舟看到夏月并没有害怕，更没有悔改之意，他怒了。

「很喜欢逃跑吗？」

他又看向我，冷笑着问：「很喜欢帮她逃跑？」

「把这个女人抓起来，立刻处斩。」

我：？？

25

并不算大的小院里，挤满了侍卫。

他们手上拿着火把，将我团团围住。

一把刀横在我脖颈，反射出熊熊火焰。

「看来，我不给你个教训，你是不会知道害怕的。」南云舟大手掐着夏月小巧的下颌，「月月，再敢离开我，我不会原谅你。」

生死之际，我明白一个人生道理。

不要抱有侥幸心理，远离病娇，珍爱生命。

南云舟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：「杀。」

「不要！」夏月的尖叫声响起。

我紧紧闭上眼睛，在这一刻才开始疯狂恐惧。

我是穿书来的，某种意义上也是主角，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，我告诉自己。

刀落下之际，一柄长剑划空而来，挡在我脖颈。

白烨一手揽住我的腰，一手挥剑厮杀。

我深深松了口气，紧紧抱着他的肩，看见白烨高挺的鼻梁，微抿的薄唇，不时有鲜红的血液溅在他白皙的脸庞。

那边夏月挡在南云舟身前，牵制住他的行动。

这时，一位遮挡着面容的黑衣人从屋顶跃下，加入战局。

白烨得了机会，带着我飞身向黑暗中逃去。

26

身后不停有人追来，我可以明显感觉到白烨力量的流逝。

天色渐渐泛白，我们来到一处断崖，他轻巧地翻身闪进一处山洞，然后用树木挡住洞口。

他倚着石头坐下，然后十分熟练地将我拉进怀里，摸了摸我的发丝，轻声安慰：「没事了。」

「你怎么……」我的话还没问出口，白烨捂住我的嘴，轻轻摇头。

很快，脚步声响起。

我安静下来，不再出声。

天色逐渐大亮，我倚在白烨怀里，静静听他的心跳，脑海里全是昨晚的画面。

「走了。」白烨突然说。

我立刻直起身子，「你还能撑住吗？我们要不要去找秦太医？」

「我没事，会有人来找我们的。」他勾出一抹笑，「你愿意让我抱着的话，我还可以再撑久一点。」

我叹了口气，拍了拍肩膀：「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，迁就你一次，靠吧。」

他从背后环住我的腰，下巴支在我肩上，「我说的是抱。」

这么亲密的姿势，让我的心跳立刻加速起来。

「小鱼。」他轻声叫我，「上次问你的问题，你还没有回答我。」

「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叫白烨？为什么每当我说起以后，你都会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？为什么我说自己宫里有眼线的时候你一点也不惊奇？」

看我沉默，他继续说：「起初，你对我动手动脚，又和南云舟有扯不清的关系，我当你有所图谋，便主动去提亲，想将计就计。可你又拒绝我，如今南云舟还要杀了你，你到底是谁？」

我思索了许久，试探着问：「你看话本子吗？」

他点头。

我又问：「倘若你的生平已经被写进话本子里，而我已经看到大结局了呢？」

他愣了许久，摇摇头：「我不理解。」

我索性言简意赅道：「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，曾经看过你的故事。」

「那……」他迟疑了一下，「你总带着怜悯的眼神看我和江辰，是因为结局，我们都败了？」

我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，低着头回答：「嗯，你是反派，注定要败于南云舟之手。」

「我是反派？」

我顿住，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是这个。

「你和他抢夺皇位，自然是反派。」我劝道，「如果你现在放弃皇位，说不定还有活路。」

「我要的从不是皇位。」白烨轻轻蹭了蹭我的脸，「我要的是南云舟的命。他害我父母双亡，害得我流离失所，乞讨为生，他抢走我本该拥有的一切，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。」

「小鱼。」他又轻声叫我，「难道我不该报仇吗？为何我是反派？」

我叹口气：「立场不同吧。」

「那你呢？你会永远留在这里吗？」

我轻轻摇头：「秦太医说我们来到这里的机缘，可能是玲珑玉。」

「拿到了你就要回去吗？」

「如果可以回去的话，肯定要回去的。」

白烨沉默了很久。

「小鱼。」他突掰过我的脸，看着我的眼睛，目光灼灼地问，「你对我……没有一丝留恋吗？」

山洞里很暗，阳光从缝隙里斑斑点点洒进来，似乎全落进了他的眸子里。

我闷声点点头：「有的。」

眼见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勾勒，我赶忙说：「可是我妈说了，女孩子最好不要远嫁。」

在另一个世界里，还有妈妈在等我回家。

「也是。」他勉强笑笑，「小鱼，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？」

说到这个，我有了兴致。

从手机讲到网络。

从人权讲到女权。

从各国局势讲到我国未来发展。

一直到夜幕降临，才熬不住睡了过去。

27

迷迷糊糊间，我听到有人在喊口号。

「一班一班，手拿板砖，哪班不服，敲死哪班。」

「让道让道，二班驾到，不要掌声，只要尖叫。」

我猛地爬起来，我回去了？

入眼是一处军用帐篷，白烨身上全是被包扎的伤口，正坐在我床边，「醒了？」

我人都是懵的，「他们在喊什么东西？」

「你昨天不是说，你们跑步会喊口号吗，我就让他们试试。」白烨一脸求表扬的样子。

我：……

大哥，看不出是用来搞笑的吗？

我索性跳过这个话题：「我现在在哪儿？」

「我的军营。」

这里大概是白烨在玉水城的真正据点，藏着他部分兵力。

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：「这么相信我？」

「当然。」他拿起桌上的一碗粥，熟练地喂到我嘴边，「秦太医也接过来了。」

我迷迷糊糊地喝下一口粥，「为什么喂我？」

「你不是也喂过我吗？」他又递过一口粥，「那是第一次有人喂我喝粥。」

「很小的时候我去私塾外面偷听先生讲课，就见过先生给自己生病的小儿子喂粥。寒天雪地里，我扒拉在窗户上，别提有多羡慕那口粥了。」

我突然就吃不下了。

书里简单带过的过去，却是白烨一生的苦难。

「你还想报仇吗，或许，我可以帮你。」我看向白烨。

28

我将脑子里还记得的所有剧情，包括书中关键转折点，和书中关键人物，悉数告诉白烨。

这些剧情，对于身在局中的白烨很是关键。

很快，他又开始新一轮的部署，那些隐藏在各个情节转折中的变故，都被一一拔除。

秦太医在军营中倒是找到了乐趣。

他自告奋勇给军医授课，偶尔有病人的时候，便上手实操，旁边一大堆人围着观摩。

没几天，他在军营中的威望就极高了。

每天笑意盈盈，尾巴翘得老高。

我则每天都眼巴巴望着白烨闲下来，教我骑马，射箭。

我们都知道彼此总要离别，便默契地不提其他，只享受当下。

慢慢地，白烨越来越忙。

我便知道，已经到关键时候了。

29

是夜。

我蒙眬中感觉到，有人在轻抚我的脸颊。

我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就见白烨近乎贪恋地望着我的脸，一寸寸抚摸。

「怎么了？」我坐起身。

「没事。」他淡淡一笑，「明日想和我一起去吗？」

「我去做什么？」

「如果我能杀了南云舟，我就将玲珑玉给你。如若我败了——」他俯身，轻柔的吻落在我额间，「即便我败，也一定会为你送来玲珑玉。」

或许是被他那一双眸子看得有些动摇，我鬼使神差地问：「你难道不想我留下来吗？」

「当然想，我比谁都想。」他像安慰小孩子般摸着我的脑袋，「可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舍弃你本来拥有的美好。你的父母家人，还有你口中的另一个世界，你本该是自由的。」

我沉默着，内心突然希望他如果能像南云舟一般自私偏执就好了。

这样，我离开的时候，就不会这么牵挂了。

30

白烨趁着南云舟还在玉水城，带着兵马，在他猝不及防之时杀进他暂住的府邸。

我和秦太医远远守在外围，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却还是充斥鼻腔。

我和秦太医策马站着，头一次无话可说。

慢慢地，兵戎相见的声音渐渐平息。

我忍不住握紧缰绳，心怦怦直跳。

即便白烨有我的帮助，也不一定能打败南云舟的主角光环。

不远处，白烨手下的亲信策马奔来：「两位，将军请你们过去。」

我深深松了口气，策马向南云舟的府邸走去。

越靠近，地上的尸体越多。

我屏住呼吸，甚至不敢低头去看。

这处府邸，被无数人手里的火把点亮。

此时的南云舟显然已是强弩之末，他整个人倒在夏月的怀里，捂着腹部，身上染遍刺目的鲜血。

夏月紧紧抱着他，低声哭泣。

而许久不见的江辰，正以防御的姿态，站在夏月身后。

白烨迎过来，牵着我的手站定，「害怕吗？」

我木然站着，忍不住喃喃自问：「这一切，是我的出现才……」

「和你无关。」白烨打断我的话，「自他杀先皇夺帝位之时，便注定会有一战。」

「你亲手种下的恶果，便该由你来还。」白烨扬剑，飞身向南云舟刺去。

「不要！」

已经被拉到一旁的夏月哭喊着，试图冲过来，又被周围的侍卫紧紧拉住。

与此同时，站在一旁的江辰突然飞身扑来。

这一剑直指心口，鲜血飞溅。

「江辰！」夏月挣脱束缚，扑向他。

看着这一幕，我只觉得头晕目眩，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，难以呼吸。

我出于私心，让江辰没有落下残疾。

却正因为此，他如今才能飞身扑向这一剑。

江辰伸出染满鲜血的手，一遍又一遍替夏月擦拭泪水。

「别哭。」他费劲地吐出两个字，断断续续地往下说，「以后，不能，保护你了。」

他呕了一口鲜血，再也说不出话，只无声地看向白烨。

白烨看着他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看到白烨点头，江辰的眼睛才慢慢失去焦点。

「江辰！」夏月凄厉地哭着。

江辰自小便是夏月的暗卫。

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，夏月是爱着南云舟的。

原来自始至终，他的选择都没有变。

安静的夜里，只剩下夏月的啜泣声。

「月月。」南云舟艰难地支起身子。

夏月茫然地抬起头，走到他身边。

突然，她仿佛想起什么，匆忙地扯出颈间的玉佩：「你们想要玲珑玉，想要皇位是不是，只要你们放了南云舟，都给你们。」

「思淼，我不怨你背叛我，你求求他，让他放了南云舟好不好。」

「南云舟死了，玲珑玉自然是我的。」白烨静静盯着她，「我放过你，不是因为玲珑玉，也不是因为于思淼，而是因为江辰。」

31

夏月留下玲珑玉，带着南云舟走了。

熟悉的小院，只剩下我们三人。

秦太医摸了摸胡子，「你就这么放南云舟走了，不怕放虎归山？」

白烨把玩着玲珑玉，「我的剑法我最清楚，他活不了的。」

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。

许久，白烨将手中的玲珑玉放在桌上，用纤长的手指将那枚玲珑玉，慢慢推到我身前。

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玲珑玉，看向秦太医：「摔碎就行了？」

「应该是的。」秦太医点点头，「我被你撞晕之前，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玲珑玉摔成两半。」

「那……」我试探着问道，「我现在试试？」

秦太医拍了拍叮当响的包袱，然后又把我的包袱往我怀里塞了塞：「试试吧。」

「等一下。」白烨突然握住我的手，垂眸看着我的眼睛，「如若我也想去你的世界呢？」

「嗯？」

「我在这里无亲无故，现在大仇得报，本就无所眷恋了。」

秦太医瞥了一眼白烨，手在袖子底下偷摸给我比出一个六。

「皇位？你不眷恋？」

白烨笑笑，「你还真当我能坐稳这皇位？少不了勾心斗角，干脆不坐了。」

「如若这玉佩对你无用呢？」

我想了半天，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。

还是秦太医先开口问：「那你过去，不带点什么东西？」

「我带了。」白烨顺手从一张椅子上拿起一个小包袱。

「带了什么，让我看看。」

秦太医拆开他的包袱，然后看着手里的一大叠银票，嘴角抽了抽。

半个小时后，白烨在我们的指点下重新收拾好包袱，回到堂屋。

我抓紧玉佩，想了想，「要不咱们三个一起摔？我记得当时我俩都碰到玉佩了。」

「也行，以防万一。」

三个人握着玉佩，稍稍用力，玉佩轻易就摔成两半。

空气安静了几秒，我们三人面面相觑。

「难道没用？」

下一秒，眼前一黑。

……

32

睁开眼，我依然身处在熟悉的医院。

身旁躺着的秦太医也缓缓睁开眼，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身上，随即便高兴起来：「还在，还在，小鱼我们带的特产都还在。」

我则左右张望着，心头愈发不安，「白烨呢？」

「我在。」病床旁，白烨穿着一身古装，从地上爬起来，到处张望，「你们这里的人，穿着好奇怪。」

「白烨！」我兴奋地跳起来抱住他，「人财两收，这趟旅行值了！」

33

白烨和我回到现代的第十天。

我和他正在游乐园体验摩天轮。

我看着前方坐着的一家三口，「白烨，我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。」

白烨侧过头：「嗯？」

「你要知道，在我们的世界是不准三妻四妾的，律法不允许。」

「啊？」白烨面色冷下来，「你怎么不早说，还有办法回去吗？」

我：「？？？」

看到我一脸便秘的表情，白烨笑出声。

「秦太医早就和我说过了。」他非常自然地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吻。

「世间千万人，我有你足矣。」

——完——武汉哲冠生命科技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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